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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26章 蓮花說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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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聰目光冷冽,面沈似水,李氏笑得臉僵,掛不住,說了兩句話忙不疊以家裏還有事灰溜溜走了。

瞥著小路上彎腰駝背的背影,邱艷心底冷笑,人,都是欺軟怕硬的,沈聰不在,李氏少不得要含沙射影指桑罵槐,在沈聰跟前,什麽都不敢說了,鄙夷間,旁邊傳來沈聰告辭的聲音,“你們回吧,記得把門關上,有人敲門,先問清楚了再開。”

轉過頭,見他雙眸沈靜,哪有方才的威懾寒冷,強自穩住心頭的歡喜,輕聲道,“記著了,你路上小心。”

與方才對李氏的目光不同,這回,邱艷眼底情意拳拳,細看還有幾分不舍,到人轉過拐角,邱艷仍兀自站著,旁邊的沈蕓諾問她什麽也不知,神思恍惚間,衣袖被拉扯了下,低頭,迎上雙清明透亮的眸子,她微微一笑,“阿諾,怎麽了?”

“咱回了吧,明日,哥哥又來了。”沈蕓諾聲音酥軟清脆,與平日軟糯糯不同,竟含了揶揄,邱艷猶如被人撞破了心事,滿面通紅,捂著臉,揚眉笑了兩聲,逢邱老爹挑著糞桶回屋,看兩人站在院門口,好奇道,“都站門口幹什麽?”

斂下心神,邱艷將沈聰來的事兒說了,完了,覺得不太合適,照理說沈聰來,該和邱老爹打聲招呼,又急急加了句,“他說明早過來幫忙……”邱艷面上已恢覆正常,心卻跳得厲害,低眉垂眼,掩飾住心中波瀾。

邱老爹沒註意女兒反常,蹙了蹙眉,擡眸望去,小徑上空無一人,嘆息道,“你也是,聰子來了,怎麽不留他吃頓飯,家裏寬敞,留他下來也是好的,一來一回,總歸麻煩。”

男女說親後,農忙或逢年過節是雙方拉近關系的時候,尤其農忙,未來女婿上門幫忙幹活,說出去,邱老爹臉上也有光,他以為上回沈聰隨口說說,不想他還記著這事兒,少不得心裏歡喜,這個女婿看似五大三粗,實則面面俱到,比外頭只說不做的人好了不知多少。

邱老爹回家挑糞,先將田養肥,稻種撒下去才會長得好,挑著桶,叮囑她們在家好好歇著,這才又朝田邊去了。

傍晚,蓮花敲門進屋,見著邱艷便說了李氏的事兒,“早上我出門遇著珠花娘在門口鬼鬼祟祟,家裏沒少東西吧?”這幾日,李氏一直在屋外打轉,好似有什麽見不得人的秘密似的,她回家和她娘說,她娘讓她離李氏遠些,試圖拘著她,不讓她出門,她趁著她娘不留神溜出來的。

邱艷擰眉,隨口說了兩句。

李氏和肖氏打架吃了虧後低調了許多,好似不愛出門了,這幾日頻頻來她家打轉又是為何,邱艷也想不明白,擡起頭,見蓮花兩頰緋紅,眼眸流轉,盡是嬌羞,她面色一怔,忽然明白過來,難得有打趣蓮花的機會,戳了戳蓮花手臂,“這些日子,你娘給你說親,可遇著合適的了?”

聞言,蓮花一怔,反應過來伸手打她,邱艷反應快,後退一步跳開了,見被自己料中,邱艷莞爾,“往回聽你笑話我,可算被我找到機會了。”

蓮花面上一紅,伸手欲打人,邱艷哪給她機會,轉身就跑,順勢喊屋裏的沈蕓諾,“阿諾,出來瞧瞧,你蓮花姐不好意思了呢。”

這幾日,沈蕓諾性子開朗不少,怕外人,對蓮花卻是不怕的。

邱艷聲音俏皮,聽得蓮花在後邊跺腳,她娘不想她嫁遠了,稍微為女兒打算的人家都會為考慮將女兒留在村裏,蓮花娘只得了她和她哥哥,自然舍不得將她嫁遠了,想著她娘和他說的那個人,蓮花心咚咚直跳。

回到屋,見蓮花沒追上來,邱艷狐疑,往外探出個身子,好笑又好氣,本想再打趣蓮花兩句,心念轉動,不由得想到聽人提起沈聰,她也如蓮花這般神不守舍,一時沒了玩笑之心,溫聲道,“進屋吧,和我們細細說說。”轉過身,看沈蕓諾好奇不已,又驚覺自己冒失了,沈蕓諾畢竟年紀小,有些話當著她說不合適。

誰知,蓮花毫無避諱,張嘴就將對方的事兒說了,沈蕓諾坐在凳子上,細細聽著,不言語,反而是邱艷,想攔沒攔住,聽了蓮花說的,瞪大眼,“是邱家長勝哥?”

蓮花低眉垂眼,玩弄著從路邊摘來的花兒,“嗯,我娘的意思,長勝哥老實憨厚,邱家又離得近,往後,也有個照應。”

邱長勝魁梧高大,年紀和柳芽差不多,小時候,大家一起玩過的,她不由得想起一件事,“你不怕珠花和你鬧?”年後,邱家給邱長勝說親,蓮花上門鬧,說了許多不要臉的話,其中就有小時候大家玩過家家,邱長勝做新郎她做新娘這事,鬧著要邱長勝娶她,如果珠花不上門鬧而是上李氏和長勝娘先商量,這事兒說不定會成,珠花鬧開,邱家臉面盡失,哪會同意這門親事。

當然,邱艷畢竟是猜測,依著珠花的性子,怕早就私底下找過邱長勝了,沒成功才想著將事情鬧大的。

打小,蓮花和珠花就不對付,又出了這事,梁子更是深了,邱艷忍不住提醒蓮花,蓮花嗤笑了聲,不以為意,“她算什麽,跟她娘一個德行喜歡背後亂嚼舌根,長勝哥喜歡她才有鬼了。”面色端莊肅然,像極了母雞護小雞的模樣,邱艷輕笑出聲,“小心些總是好的,你也知道她喜歡背地說人壞話,別不留神叫她壞了名聲。”

想起李氏在自家門口窺探的情形,她以為李氏是沖著她來的,如今看來,怕不盡然,珠花的性子大半是李氏嬌縱出來的,長勝和蓮花說親,最不痛快的就是珠花,少不得,李氏要為珠花出謀劃策,念及此,邱艷將自己的想法與蓮花說了,擔心蓮花不當回事,故作板著臉道,“所謂敵在明我在暗,你別傻溜溜的上當,先回家,和你娘說說,聽聽你娘怎麽說。”

親事乃人生頭等大事,珠花真要不管不顧鬧開了,吃虧的還是蓮花,珠花名聲壞了,犯不著和那種人斤斤計較,留意著,別讓自己被拖累了才好。

她說得凝重,蓮花細細想了想,笑道,“好,我待會回家就和我娘說說,對了,阿諾哥哥回家了?”對阿諾哥哥,蓮花是又怕又忍不住多看兩眼,回回弄得自己面紅耳赤,恨不得躲得遠遠的,真躲開了,又略微遺憾。

和喜歡不同,那種情緒,她說不上來。

“回了。”說起沈聰,邱艷聲音軟了下來。

約莫將自己說親的事兒說了,蓮花話又多了不少,眉目間盡是小女兒的嬌羞,臨走前,還與沈蕓諾說了好幾個笑話,沈蕓諾笑得前合後仰,邱艷無奈,在她耳裏,這些笑話,也只能哄哄小孩子了。

晨光熹微,稀薄的光透過紙糊的窗戶,漆黑的屋漸漸明亮,邱艷穿好衣衫,見床上的沈蕓諾也醒了,正睜著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望著她,眼底依稀可見惺忪之意。

“你多睡會,我做好早飯叫你。”念著沈聰會來,天剛有點光她便醒了,擔心吵著沈蕓諾,因而多躺了會兒,瞧著天色差不多了才躡手躡腳起床,不想還是驚動了她。

沈蕓諾撐著身子,掀開被子,朝窗外瞥了眼,聲音沙啞,“我也起了。”

幾日相處下來,邱艷知曉沈蕓諾的性子,不再勸著,拿起床前衣架上的衣衫遞給她,輕聲道,“你慢著,我去院裏把雞餵了。”雞鳴聲於萬籟俱寂的清晨入耳三分,推開門,一股冷意撲面而來,含著薄薄霧氣,頓時,腦子愈發清明。

竈房有了動靜,邱艷吃驚,舉目望去,見竈臺後,多出個腦袋,她驀地楞住,光影黯淡,那雙鋒利深沈的眸子有些看不真切,眨眼,他已彎腰做別的事兒了。

聽竈房傳來小聲的說話聲,然後,竈臺前的邱老爹轉過身,眉目溫柔,“艷兒醒了,阿諾呢?”

“醒了,爹……”想問沈聰何時來的,她在屋裏竟然沒聽到絲毫動靜,明明,早早的她就醒了,好想著弄好飯菜,他來就開飯,不成想,他和邱老爹在竈房忙著了,咽了咽口水,卻不知說什麽,還是後邊傳來沈蕓諾的聲音,她才回過了神,“艷姐,怎麽了?”

“沒,你哥來了。”說著,指了指竈房。

沈蕓諾喜上眉梢,喊了聲哥,並未跑過去,而是和邱艷道,“艷姐,不是和雞食嗎?我幫你。”

邱艷好笑的點了點頭,找了平日餵雞的木盆,讓沈蕓諾往裏加水,自己則端著圓盆,添了米糠以及昨日切碎的野草,加了水,握著圓木棍不停攪拌著。

竈房,邱老爹和沈聰說話,“我瞧著阿諾那孩子和艷兒合得來,往後,你出門就把阿諾送過來,脫不開身早些找人傳個消息,我讓艷兒去接她。”

對阿諾,邱老爹喜歡得緊,一半是同情阿諾小小年紀遭遇的虐待,一半是阿諾乖巧,很難不叫人喜歡。

“勞煩邱叔了。”往回,他出門在外沒想那麽多,出了沈西的事兒,將阿諾獨自扔在家,他也不太放心。

吃過飯,沈聰挑著桶,邱老爹提著籃子出了門,這兩日正是撒種的時候,田野裏人多,瞧邱老爹身後跟著個漢子,體型高大,遠遠瞧著,渾身自有股威嚴,明白那人是沈聰,頓時,眾人說話都小心翼翼起來。

平日幹活,田野最是熱鬧,這頭的說話聲能傳到那頭,今日去安安靜靜的,眾人低頭幹活,多是沈默,即使說話,也都壓著嗓音,聲音低得不能再低,仿若會驚動身邊的洪水猛獸似的。

沈聰沒幹過農活,邱老爹讓他站在邊上,自己彎著腰,均勻的撒著,沈聰會意,抓了稻種,站在田的另一頭,撩起袍子一擰塞進自己的腰帶,蹲下身,一小點一小點,有模有樣的撒起來。

太陽翻過山頭,薄霧中,遠處的山清晰可見,樹木蔥蘢蓊郁,隨風搖曳,愈顯青翠,廣闊的田野裏,三三兩兩的莊稼漢子彎著腰,耕耘勞作,汗滑過臉頰,帶著莊稼人一年的期盼融入水間……

邱老爹擔心沈聰做得不對,特意起身瞅了眼,見他稻種均勻,不疏不密,心裏嘖嘖稱奇的同時有沾沾自喜,不愧是他的女婿,擡腳離開間,瞥見田埂上站著一人,略有眼熟,問沈聰,“聰子,瞧瞧是不是你認識的?”

那人站在遠處,邱老爹看不真切,只身形瞧著像極了那個臉有刀疤的漢子,這會兒,正伸著脖子,來回踱步,好似很著急的模樣。

聞言,沈聰直起身子,面色微驚,將手裏的稻種遞給邱老爹,手有汗,掌心黏了些稻種,他不緊不慢的搓下來,“那是刀疤,邱叔忙著,我問問發生了何事。”

這會,田野裏所有的人都直起了身,萬籟俱寂下,邱老爹的聲音不高不低,恰好傳進了他們耳朵裏,加之,沈聰那人在,旁人想不註意都難。

沈聰站在田埂,傾著身子,就著田裏的水蕩了蕩腳,穿上鞋子朝刀疤走了過去,走近了,瞧見刀疤臉上的神色,他眉目一沈,“怎麽了?”刀疤知曉他的性子,若非萬不得已,不會來這邊找他。

“場子出事了……”刀疤四下看了眼,湊上前,小聲說了場子裏的事。沈聰眉峰微蹙,臉上閃過濃濃殺意,“我忍著,他真以為我是好欺負的了,走,我倒要看看他是何居心。”

沈聰朝田裏幹活的邱老爹喊了聲,背過身,臉上烏雲密布,加快了腳步,刀疤亦步亦趨的跟在身後,也愁眉不展,一臉凝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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